农村田园生活之双抢
生长在农村的我,于我而言,夏天总是让我刻苦铭心。每当想起,记忆中总是一股炙热在身上灼烧,体内开始沸腾。烈日在空中肆意的燃烧,整个大地被高温笼罩着,刹那间,一阵热浪袭来,人的观感很敏锐,灼烧的极度渴望凉爽,这是身体本能发出的求救信号,但又不敢歇息太久,为了生活,又不得不与烈日抗争,即便喘着粗气,冒着大汗,也要走下去。
什么是“双抢”呢?水稻在我们家乡一般种两季,七月早稻成熟,收割后,得立即耕田插秧,务必在立秋左右将晚稻秧苗抢插下。为什么要去抢呢?因为水稻插下后得六十多天才能成熟,八月插下十月收割。抢是抢时间,必需抢着时间把早稻收割入库,抢着耕田耙田,抢着插晚稻秧苗,确保晚稻享有足够的热量,如果晚了季节,收成将大减,甚至绝收。在这个只有不到一个月工夫,收割,犁田,插秧十分忙,所以叫双抢。双抢,印象中记得,谁家要是在立秋前全部抢收好,那这家人肯定也会街坊夸赞,相反还没好的,则或多或少的听着的是:“瞧,就那家人做事拖泥带水,毫不利索,现在还在田里烤阎王。”
那么双抢是什么时候呢?——双抢总是在夏季最炎热的时候,酷暑难耐。
每年一提到快放暑假的时候,估计也就只有城里孩子是满心欢喜的,但作为农村的娃,我们在学校里放假了,家里的“作业”才刚刚开始,这是一项体力、耐力与争分夺秒的拉锯战。放暑假没几天,早稻就成熟了,我们的作业——双抢开始了。印象里记得那也是我们最痛苦的时刻,也是最愁眉苦脸的时候。魔鬼的第一天开始了,晚上回来洗完澡,发现两个胳膊红红的,就像是被火灼烧一般,火辣辣的;第二天再回来时,发现胳膊酸痛难忍,夜晚辗转难眠;第三天疼痛还好,但是胳膊上的皮肤开始有一层死皮了;第四天也就是痛苦的蜕变了,黝黑黝黑的皮肤开始形成。随着年龄和知识的提高,由以前的不想去农田干活,变得想去了,不是因为不怕热,不怕晒,只因看到父母一直在毒辣的阳光下奋战,作为家庭一员,我也该承担起责任,因为长大了。
割稻的时候全家都起得好早,一般四点就开始起床了,然后吃点泡面填下肚子,趁着早上凉快还有水稻露水没干,收割起来不至于有好多灰尘痒手。而早上也是令人最痛苦的时候了,天微亮就被父母喊醒了,根本没睡好,稍有赖床,就会招来父亲的责骂,说实话,小时候挺时候害怕父亲的。收拾完毕后,一家人拿着镰刀,踏着月光就开始下田了。那时候的我,割稻总是一颗一颗的割,甚至有时候放的东倒西歪。而父母则是一次能割好几颗,割的快而且放的整齐。我最佩服我的妈妈了,她一旦弯腰埋头就不怎么昂头,一直往前割,而我的腰就不怎么听话,蹲在地上弯一会,是又酸又痛,回到家里,屁股也跟着痛,所以经常起来张望下,父亲见状肯定生气了,立马吼道:“你看你,根本不是做事的料!”这时候赶紧埋下去,咬着牙前进。赶紧埋下头,心里心里默念着赶紧吃早饭把,因为可以回家歇会。
早饭后,又要开始出来了,这时候开始打谷子了。打谷子通常是在上午或下午,因为阳光晒过的稻把子显得柔软一些,手比较好握,谷粒也容易脱离。在我们这里打谷子用的是木制的一种打谷子的工具,底小口大,口大约有一米五见方,前面两个人手握紧稻把,稻谷字一头放入口中,在前面就是盛稻子的地方了。这种机器以前是用脚踩,打下来好累人,现在用柴油机来替代脚力了,也由此变得轻松点了。里面的稻子装完之后,开始把机器往前面拉,这时一般父母都在前面拉,我们在后面使劲推,边喊着口号“一、二、三”斛在田间像泥鳅一样前行。期间,累了,就稍微停下来歇会。到了中午,是筋疲力尽的时候,但要把装好的谷子一袋一袋从田间驮到路边,再放在独轮推车上推回家,一个人在前面拉,这时候就好像牛耕田般在前面埋头使劲往前拉,豆大的汗水一直往下滴……回到家中,还要把稻子倒在地上让太阳晒干,这时,才可以喝口水——如牛般饮水。
一块田收割完毕了,也就要打理“战场”了,把田里的稻草用火烧掉,用来增肥。接着也就开始抢水,然后耕田,等待着的就是插田了。谈到插田,最痛苦的记忆莫过于黄昏。好不容易等到黄昏,天气凉爽了一点,又是遭到蚊虫苍蝇的叮咬了,一手拿秧苗,一手插田,根本就没有打它的手,惹急了,直接拿着泥巴手去打,结果,蚊虫没打到,自己成了泥巴老。更为吓人的当属蚂蝗了。它咬你,你都不知道,只等你上来洗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腿部已“中枪”。
而如今村里面的田都被承包大户给包了,也开始实现自动化了。“双抢”于我们而言没有那般热闹了。有时候想想自己以前,还真是蛮佩服自己的。现在家里每年只种一季水稻,够家里人吃就可以了,那时候还主要是依靠粮食去卖钱以得到收入来源。回望“双抢”,父辈表现出的一种精神,如弓,弯弯不断;如弦,奏出生活的强音。